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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1日星期五

[霹雳/景点] 怡保打扪 (Tambun) 半日游:柚子、佛塔和千年岩画


说起怡保打扪 (Tambun),一般指的是怡保东部的打扪市镇 (Pekan Tambun) 一带,主要以柚子园、温泉和水上乐园闻名;「Tambun」 一词在马来文中有「堆积」之意,多数资料称是因当地原住民形容「锡矿堆积」而得名 [1]。打扪最初的历史可追溯到1885年,彼时霹雳苏丹将乌鲁近打 (Ulu Kinta) 的一块地 (即如今的丽皇城 Bandar Baru Putra) 赐予 Tok Osman Panjang (或 Tok Norman) 开采锡矿,他听闻原住民对于锡矿的形容,因此将当地命名为 Tambun Hulu;后来采矿活动往南延申,直到 Tambun Tengah (如今的 Batu 5 Tambun, 怡保双威城对面) 和 Tambun Hilir (如今的打扪市镇,在此之前被称为 Kampung Rotan Segar) [2][3]。


1895年,梅县客家人梁辉和英国人 F.J.B. Dykes 曾在 Tambun Tengah 一带 (即如今的怡保双威城对面) 合作开发咖啡园,逐渐形成一座名为咖啡山 (Kopisan) 的村落;后来在1950年代因英殖民政府推行毕利斯计划,咖啡山村民都被迫迁至巴占新村和暗邦新村,打扪咖啡山这座村落就逐渐消失在地图上 [2][3]。(更多关于咖啡山和梁辉的详细历史可参阅雷子健先生在2022年12月登于东方日报的文章《打扪不再迷失了》)

在锡矿业没落之后,打扪居民改为种植柚子,因当地富含矿物质的土壤而得以种出品质极高的柚子,以「打扪柚」之名享誉全马 [5][6]。双威集团在1996年推出怡保双威城 (Sunway City Ipoh) 发展计划,总面积达1350英亩,建有住宅区、商城、度假村和水上乐园——打扪迷失乐园 (Lost World of Tambun) ,亦带动了当地旅游业,逐步发展成今日的景况 [7]。




2023年7月14日,星期五,晴。

早上8时20分,从怡保八角大厦民宿出发,顺道去兵如港忠記大树头美食轩吃早餐——这家美食轩以炸料粉闻名,常会出现在推荐怡保美食的网络媒体上。彼时路旁大树下已停有好数辆轿车,忠记炸料粉档口桌子也已摆满各式炸料,颇为壮观。价格表挂在美食轩门口上方,标价列明清楚,炸料价格每件RM1.30,叻沙、粉底和咖喱都不超过RM4。

兵如港忠記大树头炸料粉

兵如港忠記大树头炸料粉 Restoran Choong Kee
开放时间:每天营业 早上8时至下午5时30分
联络电话:+6012-505 9562
入门票价:N/A
停车地点路边空地,(应该)不用缴交停车费 / 路口处有私人停车场,停车费RM3
适合轮椅:是,需要注意马路和美食轩门口有一级小阶梯
谷歌地图坐标4°34'56.2"N 101°05'08.7"E


美食轩内环境宽敞通风,桌椅很多,其他档口大多都没营业。我们点了几份炸料和两盘粿条,一共十三令吉。炸料味道不错,清汤江鱼仔香气浓郁;美中不足的是炸料口感不脆、内馅早已冷却,应是上桌前没有重新炸过所致。对我们而言,这顿早餐算是普通。

「他这羊角豆也没帮忙剪成一段段。」亲友加了一句。


1 打扪高晶柚子園 GoChin Tambun Pomelo Agro Farm


早上9时20分,抵达打扪高晶柚子园。高晶柚子园的入口是路边的一间水果店,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一位戴着眼镜的短发妇女在店里收拾货品,见到我们主动道了声早安。

「请问可以参观果园吗?」我们问道。

「可以啊!免费参观!」妇女微笑。「从这里进,那边门没有开。」


打扪高晶柚子園 GoChin Tambun Pomelo Agro Farm
开放时间:每天开放 早上9时至下午6时
联络电话:+6013-765 4189
入门票价:免费
停车地点路边空地,(应该)不用缴交停车费
适合轮椅:是,果园铺有平整走道,可近距离观看果树;只有部分区域略为狭窄
谷歌地图坐标4°35'45.6"N 101°08'40.6"E


柚子园入场免费,铺有一条「打扪柚子幸运道」,沿途可见到柚子树、释迦树、杨桃树、桑树、人心果 (ciku) 树,各类果树长势惊人,花果累累;树荫下微风习习,适合散心。按照园主铺好的步道漫步一圈,最后会回到水果店后方的小讲堂,用时15分钟左右。


走着走着,亲友发现几乎每棵树下都有一个塑料桶,塑料桶大小不一,装的都是冒泡的深褐色液体,散发一股无法描述的气味。后来在林间偶遇园主陈先生,亲友便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是用豆渣发酵做的肥料。」园主回答。「 豆浆水、豆腐花剩下的豆渣。」

人心果 Ciku
释迦 

于是亲友就和园主聊起天来,我独自去找果树拍照,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水果店。和店内售卖的柚子、杨桃、番石榴和酸柑都打了招呼,始终不见亲友踪影。原路折返,才在施工中的砖屋旁找到园主和亲友。我凑前去听——园主正说起药草的名字和功效:「这叫做四方藤,印度人拿来做铁打药 ... 」

园主边说边剪下两截四方藤,交给亲友,让他带回家去栽种。

接着他指向另一棵较矮的药草,并轻轻拔下其中一片叶子:「然后这是穿心莲,穿心莲叶子味道很苦,对喉咙痛有很大的帮助。可以直接吃。」

四方藤
穿心莲
穿心莲叶片

在好奇心作祟之下,我接过园主手里的穿心莲叶片,放进嘴里咀嚼吞咽——当时感受到汁液粘在牙齿上还不以为意,直到苦涩占领了喉咙、无论喝多少水都冲不掉的时候才知大事不妙。虽没有木瓜叶汁那种「让人双眼发黑」的苦,却足以引起胃里一阵翻涌,持久不断。

回过神来,亲友已经告别园主,走向水果店了。

「计划在这里做个药草园,到时这里整排过去都会种植各种药草。」
园主如是说道
柚子有分酸和甜的,老板会根据顾客口味推荐
价格从一粒RM18、RM23、RM28、RM32 到 RM38
杨桃、酸柑和不同品种的番石榴

2 打扪心意佛院 Enlightened Heart Buddhist Temple


亲友把五粒柚子、一包杨桃、一包酸柑和三粒番石榴巧妙地塞进后车厢后,我们继续前往下一站——距离高晶柚子园只有五分钟车程的打扪心意佛院。

打扪心意佛院于1976年由革力上师创建,耗时13年,属于藏传佛教宁玛派寺院,每逢卫塞节寺院会举办「晒大佛」和「过龙出虎口」仪式 [8][9]。心意佛院中供奉无数佛像,建有密宗毗沙门天王财神殿、五方佛大宝殿、菩提佛母殿、五方殿、天仙女弥勒佛殿和十三层楼高的药师佛塔。前往佛院的小路有些偏僻,入口位于打扪安邦路 (Jalan Ampang),跟着谷歌地图指示在农业区行驶大约三分钟就可见到佛塔和心意佛院的牌坊。

打扪心意佛院 Enlightened Heart Buddhist Temple
打扪心意佛院 Enlightened Heart Buddhist Temple

打扪心意佛院 Enlightened Heart Buddhist Temple
开放时间:每天开放 早上9时至下午5时
联络电话:+6019-574 6503 (根据正门篱笆上挂着的告示牌)
入门票价:免费
停车地点庙前空地,不用缴交停车费
适合轮椅是,轮椅在庙内大部分区域基本都能通行,除了需爬楼梯的药师佛塔
谷歌地图坐标4°36'12.7"N 101°09'15.7"E

从打扪安邦路 (Jalan Ampang) 进入小路的路口
只能容纳一辆车行驶的单行道
密宗毗沙门天王财神殿

早上10时30分,神殿内没有信徒,只见莲花池上绘有佛门八宝之法轮和盘长,五色经幡排排随风飘动,经幡的尽头是舍利塔、佛像和供桌。我们沿着供桌旁的通道来到一座广场,广场左侧是前往五方殿和菩提佛母殿的走道;右侧则通向天仙女弥勒佛殿和药师佛塔。

广场左侧的经筒走道

走道两侧装有藏传佛教主要法器之一的经筒 (或经轮),经筒内则装有六字大明咒经卷,信众每以右手循顺时钟方向转动一次经筒相当于念诵经文一次。五方殿位于走道尽头,殿内建有龙口虎口之门,是「过龙出虎口」仪式所在——根据资料,信众将背着佛像走入龙口,从虎口出来,以此得虎爷加持,远离小人 [8]。

五方殿
五方殿内的「龙口」之门
药师佛塔和菩提佛母殿
位于广场右侧的天仙女弥勒佛殿入口

当时在广场里绕了一圈,找不到前往佛塔的路,便向一位正在清洗容器的庙方人员问路。她告诉我们药师佛塔的入口在广场右侧——经过天仙女弥勒佛殿和装有经筒的走道,即可抵达药师佛塔

天仙女弥勒佛殿
通向药师佛塔的走道

药师佛塔以六角形作为基础结构,巨大的六角形空间排着一层层小巧的六角平台,配色五彩鲜艳,犹为庄严壮观,仿若目睹大世界中所容纳的无数小世界;佛塔中心的六角平台放置佛像,围绕中心的六个平台则有与外界相连的走道。每扇窗前各安有一尊佛坐像,望向尘世。我们是当时唯一的访客,一步步走上阶梯之际,耳边回荡着模糊的诵经声。

每扇窗都有一尊佛坐像
十二药叉大将
佛塔第二层:十二药叉大将
万缘法轮
佛塔第三层:万缘法轮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根据资料,药师佛塔由心意佛院创办人革力上师构思设计,选用鲜艳色彩盼来者见了心生欢喜,也采用了七佛八如来」的概念——佛塔一至七层安置各种佛像,第八层则是一尊释迦牟尼佛站像。佛像张开双手,带有只要有心,佛陀是会欢迎你回来的寓意。佛塔顶楼则设有六座供弟子修炼的舍利塔 [8][9]。

彼时听着诵经声和鸟语走到第八层,心境随着视野豁然开朗,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这才发现佛塔三面环山,佛像背靠菩提树,面向北方,面容庄严慈祥地看着访客必经的来路。

佛塔第十层以上的空间只有佛陀圣诞和药师佛诞才开放

3 打扪洞史前岩画 Gua Tambun Prehistoric Rock Art Painting Geosite 


离开心意佛院已是早上11时30分,在吃午餐前我们临时起意再去另一座较为冷门的景点——打扪洞史前岩画。打扪洞史前岩画位于打扪昆仑班让 (Gunung Panjang) 距离地面15米高的岩棚 (rock shelter) 上,据出土文物推测是新石器时代 (Neolithic) 的产物,距今已有3000至12000年历史 [13]

打扪洞史前岩画 Gua Tambun Rock Art
打扪洞史前岩画

打扪洞史前岩画 Gua Tambun Prehistoric Rock Art Painting Geosite
开放时间:全天开放,不过由于借道马球俱乐部,因此依照俱乐部营业时间 
联络电话:N/A
入门票价:免费
停车地点Caltex油站,不收停车费
适合轮椅不,要抵达山壁前必须先走过草场一段泥泞路和阶梯
游览所需时间:从俱乐部门口走到岩画前需时30分钟,逗留时间则因人而异
谷歌地图坐标:4°36'26.3"N 101°07'45.2"E (Caltex Tambun) 

【从2023年8月30日星洲日报大霹雳学记专题报道《与古人类跨世纪交流》一文中得知:Echoes of Perak 霹靂·回音有提供近打谷地质旅游 (geotourism) 导览服务,其中就包括打扪洞】


前往打扪洞岩画的路线有两条,一是通过住宅区旁的小径(详细路线可参考油管频道 Discover with Timothy 于2022年11月所拍摄的实地探索视频 Gua Tambun, Ipoh, Perak - YouTube),二是借道私人马球俱乐部 BP Polo Club。由于前者已有详细资料,加上该路径较为狭窄难走、如同森林探险,于是我们选择后者——将车子停在油站,询问马球俱乐部保安人员是否能够借道。

「可以。」保安人员把一本访客登记册递给我们。

「那个壁画距离这里大概有多远?」亲友填好个人资料,随口问了一句。

「走去大概十分钟。」保安人员回答。「我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也没去过。

Caltex Tambun 油站旁的马球俱乐部入口
打扪昆仑班让 Gunung Panjang
打扪昆仑班让 Gunung Panjang 

进入马球俱乐部范围,昆仑班让 (Gunung Panjang) 就在眼前。若把草地看作海洋,那这座山就像一座小岛——让我想起吉打的象屿山,眼前的昆仑班让顿时变得亲切。这条前往打扪洞史前岩画的路线其实很简单:穿过草场沿着山壁前行直至见到左侧山坡上的一座小亭子。走上小亭子旁的楼梯就可到达史前岩画。

由于地处偏僻、山壁长年裸露在风雨中,请在天气晴朗成群结队前来探索较为安全。2023年7月实地探索路线的经验如下:

朝着昆仑班让山壁前进,可见到草场和山壁之间隔着一条小河
沿着小河往前走,山壁旁可能会出现几匹马
在草场边缘会见到一座水泥桥
走过水泥桥后会见到一个打扪洞史前岩画的告示牌,朝着箭头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眼前出现一段泥路,沿着山壁继续往前走
左侧会见到山洞 ...
... 还有纹路特殊的壮观红色岩石,继续往前走
泥路左侧的小山坡上即是小亭子所在,有一条明显的小径
作为史前岩画入口处的小亭子 ...
... 小亭子里立有四个介绍岩画的告示牌
前往史前岩画的楼梯
每级阶梯都很高,超过15cm,还有腐烂的落叶,落脚时需要非常小心
已经抵达史前岩画所在的区域,不过此地岩画大多不明显,又有现代涂鸦,还得往前走
面向山壁后转右,沿着山壁直走
经过凹凸不平的石地,会见到带有扶手的楼梯
走上楼梯就来到史前岩画所在:儒艮八爪鱼就在高处的山壁上

注:岩壁下有很多蚊子,多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才刚站在岩壁下不到一分钟,手臂上就出现四、五个蚊子包!特此强烈建议各位务必自备驱蚊用品

打扪洞史前岩画 Gua Tambun Rock Art
形似「鹿」或「羊」的红色岩画

打扪洞岩画最早在1959年由英国军官 L.R. Rawlings 发现,于2010年被列入国家遗产。1980年代考古学家在打扪洞一带发现橙色和红色的赤铁矿 (hematite),以此推测矿石是原始人用来作画的工具;目前考古学家尚未理清原始人是如何爬到那么高的山壁去画画 [10][11][13]。

根据学者 Noel Hidalgo Tan 在2011年的统计,这道27平方米的山壁上有640幅大小不一的岩画,可分为五种:几何图形 (geometric)、兽形(zoomorphs)、人形 (anthropomorphs)、形似水果的植物形 (botanic) 和无法辨认或被归类成前四者的抽象形状;其中几何图形岩画数量最多,兽形岩画占据的面积最大 [10]。不过时隔多年,岩画真迹在自然风化和雨水侵蚀下出现褪色的迹象,部分已变得模糊不清;加上有人在山壁涂鸦,情况更是每况愈下。不过所幸大部分岩画所处极高,一般人手难以触及,因此得以逃过涂鸦破坏。

打扪洞史前岩画 Gua Tambun Rock Art
形似「人」和「章鱼」的红色岩画
形似「马来貘」和下方「高举双手的人」红色岩画

亲眼见到史前岩画的感觉是挺不可思议的,不禁猜想千年前的人类为何画下这些呢?是在某个夜晚心血来潮的涂鸦、是崇敬神灵的仪式,还是郑重其事的记载?答案可能早已消失在千年的岁月中,只留下他们曾经存在的客观证明。

在岩画前驻足仰望数分钟,努力辨认岩画不果,转头又见杂乱的现代涂鸦,叹了口气,径自下山吃午餐去了,结束今天在打扪的旅程。


【更多关于史前岩画的具体分布位置,可参阅考古学家 Noel Hidalgo Tan 在2012年发布的论文《Current Research on the Rock Art at Gua Tambun, Perak, Malaysia》;另有一名专攻岩画研究的理科大学考古系博士生苏招月,是2022年4月举办的讲座《马来半岛考古岩洞壁画》主讲人,介绍马来西亚岩画考古近况,深入浅出,有兴趣者可观看讲座录屏:20220430 苏招月:马来半岛的考古岩洞壁画_哔哩哔哩_bilibili 】

-完-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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